1884年12月,畢加索滿三歲時,瑪麗亞又給他生了個小妹妹,名字叫洛拉(Lola)。[圖903]這對小畢加索可是一樁大事,連前不久的馬拉加地震都沒叫他這么激動。洛拉一出生,就縈繞在他記憶里永不磨滅。地震剛剛出現(xiàn)兆頭,荷西就狂奔回家,把一大家子拖家?guī)Э趲У桨矕|尼奧·穆諾茲·德格蘭 (Antonio Mu?oz Degrain)家。此人既是荷西的朋友,也是荷西繪畫的老師。安東尼奧家的房子小多了,卻是石頭砌的。荷西把一家子搬到這里,一個原因是考慮到石頭砌的房子牢固,再有就是安東尼奧當(dāng)時不在家——他正好外出在羅馬。[圖040] ? 畢加索一直很清楚地記得當(dāng)時離家避震的情形:“媽媽頭上包著個帕巾子,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一副打扮。爸爸抓起衣架上的一件斗篷披在身上,一把把我塞在腋彎里,只露個腦袋出來。”他們一家在安東尼奧家過著惶惶不安的日子,既擔(dān)心地震的余波未散,又擔(dān)心大肚子的瑪麗亞隨時可能臨盆。大家連圣誕節(jié)也都沒心思好好準(zhǔn)備。12月28日,就像畢加索回憶起來的,“在無數(shù)的鬧哄哄之中”,洛拉出生了。對這個善于觀察的小男孩來說,這才是真正鬧哄哄的一件事。 ? 安東尼奧回家后,荷西一家仍在他家借住,這時正逢西班牙國王阿方索十二世 (King Alfonso XII)前來馬拉加視察地震。整個馬拉加張燈結(jié)彩,旗幟飄揚,恭候國王駕到。安東尼奧回家那段時間的印象,時隔57年后,畢加索回憶起來仍是贊不絕口:“簡直難以置信,簡直超乎想象之外。”他如是描述安東尼奧的第一印象:“長長一隊車馬轎里,里面坐著些戴高高禮帽的先生。”小畢加索以為這些人都是安東尼奧的扈從呢。同樣,他還以為城里張燈結(jié)彩、旗幟飄揚是馬拉加為了迎接這位大畫家衣錦還鄉(xiāng)。小畢加索信以為真的把這樁事情牢牢記在心底。他幼小的心靈里,記住了這眾多紛至的榮耀涌向父親崇拜的那個畫家。他后來把安東尼奧比作“桂冠畫家”。不管這些細節(jié)是真實抑或杜撰的,這個三歲小孩的心里已經(jīng)把繪畫和榮耀聯(lián)系在了一起。 ? 話都還不會說的時候,小畢加索就已經(jīng)知道怎樣用畫畫來表達自己的要求。他畫一個螺紋形,就表示想要那個“長長的、扭扭的、蘸糖的、西班牙街頭巷尾隨出叫賣的熱甜餅”。對于一個小小孩童來說,能用繪畫的方式表達出他的愿望真是不可思議。 ? 四歲時小畢加索就能神奇地畫出動物產(chǎn)仔、花朵、和他想象中的奇奇怪怪的動物,然后把它們從紙上剪下來貼在墻上,就好像中國人貼窗花一樣。他甚至還剪了一個剪影,酷似荷里歐朵拉姨媽暗戀的那個年輕男子,貼在了墻上。這樣一來,人人都知曉了賀里歐朵拉姨媽的這樁秘密,并且對之哈哈大笑。而荷里歐朵拉卻臉紅到了脖子跟。其他的時候,小畢加索一般都用鉛筆畫他杜撰出來的動物。他說的第一個字是“筆”。他一喊“筆,筆。”他媽媽就給他拿一支鉛筆。 ? 像所有的魔術(shù)師一樣,小畢加索需要觀眾。他的小表妹康莎和瑪麗就是他的第一批觀眾,觀看他像變魔術(shù)一樣變出那些無中生有的形象。她們一會喊著:“畫個紐芬蘭狗狗給我們看看”,一會又喊:“把瑪?shù)贍柕鹿霉眉宜蛠淼拇蠊u剪個剪紙!”小畢加索則一會兒問道:“還要什么?”一會兒又問道:“先畫哪個?”瑪麗喜歡叫他畫驢子,一會兒從驢背畫起,一會兒從腳畫起,一會兒又從耳朵畫起。不管從哪里畫起,他用鉛筆畫的和用剪子剪的,都和她們要求的像極了。[圖906] ? 而上學(xué)對小畢加索來說,不啻一種折磨。他是個不安分的小男孩,討厭規(guī)矩,也不肯循規(guī)蹈矩。他只要自己高興,就跑到窗戶邊敲窗子,想讓住在學(xué)校對面的安東尼奧姑父注意到他。安東尼奧常常把小侄兒從學(xué)校帶出去散步,簡直就是救小畢加索于水深火熱之中。不過安東尼奧總是按照小畢加索要求的,等一小時才來接。在畢加索看來,“一”小時可是最短的時間,可他不明白為什么這“一”小時的等待會這么長,簡直是漫長無期。畢加索得到了他想要的,卻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