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焰
“恰恰是因為他身上沒有任何附屬性,和當代藝術、當代中國的概念沒有任何關系,我才選擇托馬斯作為我繪畫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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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fā)中分的毛焰穿著松垮垮的牛仔褲和皺巴巴的T恤衫,臉上鼓出幾顆粉刺。
看上去,他像是一位藝術家或者一位縣城美術教師。他從杯盤狼藉的餐桌旁站起來,走向錄音筆,手里還拿著一杯雪花啤酒。
“喝點酒可以讓我更清醒。”他富有詩意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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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歲,毛焰已成為當代最重要,也是最難歸類的藝術家之一。
在各地藝術家紛紛北上,各種前衛(wèi)藝術、新潮觀念層出不窮之時,毛焰卻一直駐守南京,蝸居于郊區(qū)的畫室,畫畫、教書。當裝置、觀念、新媒體等藝術形式強烈地沖擊著傳統(tǒng)架上繪畫時,毛焰卻依然醉心于他的肖像畫。有論者稱,毛焰將這一源自西方的藝術形式,畫出了中國水墨山水的意趣。
“毛焰的動向與眾不同,從不逢山開路,遇水架橋。”詩人韓東說,“他不在現(xiàn)有的氣氛中尋求認同,也不在屬于未來世紀的幻覺中尋求支持。他更像是一個背轉身的旅行者,心目中的圣地在繪畫史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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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十幾年前,毛焰就確立了他的江湖地位。一幅《記憶或者舞蹈的黑玫瑰》,讓他躋身于“千萬俱樂部”。
當時,毛焰曾放言:“我希望畫面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局部都充滿表情。”對于一個24歲即在大型展覽上獲獎的畫家,這無疑是他才華和野心的有力佐證。評論家栗憲庭也曾撰文表揚:“毛焰的作品放在歐洲任何博物館的大師作品前,都毫不遜色。”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毛焰開始轉向。他的轉向并不是危機的結果——如很多藝術家的慣例,正好相反,他剛剛抵達某個巔峰。無論從輿論或是作品所呈現(xiàn)的品質看,榮光正徐徐降臨。大家翹首以待之際,毛焰卻古怪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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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焰出生在一個“繪畫世家”,從小在父親的熏陶下,開始繪畫的訓練。他經常被父親帶著去看各種展覽,在父親的指導下進行基本功訓練。國畫、寫意、水彩、素描、對顏色和明暗的捕捉,每一項訓練都得到父親的細微指點。
1980年代末,毛焰考入中央美術學院。“各種流派、各種風格在學校里交流、交融,師生之間幾乎沒有任何隔閡,心都是敞開的。”
他的同學中走出了劉小東、方力鈞、趙半狄等至今仍風頭強健的藝術家。
1992年完成的《小山的肖像》是毛焰早期以文化精英為對象的作品中最早的一幅,這幅畫在當年舉辦的“九十年代廣州藝術雙年展”上獲得“學術獎”,令毛焰名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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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年的《小山的肖像》,到如今的“托馬斯系列”,毛焰的大部分作品畫的都是他熟識的朋友。
1990年初期,毛焰的肖像畫多以居住于南京的朋友,如蘇童、韓東、李小山等為模特。畫面形態(tài)與畫中人物的文化背景交互,拓展了肖像的思想縱深。“作品中或憂郁、或惶惑、或脆弱的文人肖像的所指,既是具體的個人、也是整個人類的面孔。”使毛焰嶄露頭角的《小山的肖像》,便是以“頭重腳輕”的俯視,流露出其當時“觀念性肖像”共有的敏感不安。
1995年,毛焰結識了南京作家韓東。那時,韓東正經歷著人生的低潮。在毛焰眼里,失魂落魄的韓東是“最美的”。他拉韓東拍了照片,然后開始創(chuàng)作。后來,毛焰給這幅畫起了一個很抒情的名字——《我的詩人》。
1998年,毛焰參加舊金山的一個展覽,因為技術操作和翻譯交流的失誤,這幅畫被人以不到1萬美金買走,此后再無音信。對此事,毛焰一直耿耿于懷。
幾年后,紐約索斯比秋拍,《我的詩人》浮出水面,毛焰決定不惜一切把它拍回來。
“當時不少圈內的朋友瞄上了這幅畫。經過一番溝通,他們最終退出競拍。”毛焰說,
“我最終以14萬美金的價格把《我的詩人》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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