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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謠路
群體的爆發(fā),生存的夾縫
南都:我知道你在上中學的時候就發(fā)愿,要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但到北京之后一個人謀生,失明的痛苦是否會加劇?
周云蓬:我是1995年到了北京,什么失明殘疾,都忘了,一頭扎入火熱的為生存斗爭的洪流中了。
南都:那時候還辦了一本民刊,叫《命與門》。
周云蓬:音樂是救急的飯碗,文學是隱藏于內(nèi)心的尊嚴。搞搞文學,也提醒自己,不能永遠這樣大街小巷地被驅趕著賣唱。
南都:從最初的街邊賣唱到后來酒吧演唱,當中對音樂本身的體會有沒有變化?
周云蓬:就是從女朋友,到妻子,更正規(guī)了。不可太隨意了。
南都:那時候你在酒吧演唱的現(xiàn)場是什么樣的?
周云蓬:那時在酒吧,基本上屬于伴餐性質的,臺下都是魚香肉絲,燒茄子,好比在廚房里唱歌。最困難的時候,還是依靠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老人家,看他比我還糾結,心就踏實了。
南都:2000年,你三十歲,你對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清晰嗎?你覺得你生活的方向感來自哪里?
周云蓬:2000年,都傳說世界末日的消息,我沒有長遠的計劃,不知道時代要把我們送到哪里。計劃有什么用呢?至于說方向感,跟著時間走,一腳陰歷一腳陽歷地走下去。
南都:第一次出專輯應該是意義重大的吧?但真正為更多的人們所熟悉的是第二張專輯《中國孩子》開始。
周云蓬:出唱片是很意外的,那時感覺出唱片,就快成歌星了,感謝小河不斷地鼓勵、推動,有時候,人就差那么一點力,有了你就啟動了,要不然就永遠地熄火在路邊。《中國孩子》,我還是要說,那是時代的產(chǎn)物。我誠實地傳達了一下。
南都:那幾年在河酒吧及“無名高地”開始有了民謠的演出,你和小河、萬曉利他們這幾位音樂人開始以“新民謠”的身份浮出水面,你當時是怎么看你和朋友們的這些音樂的?
周云蓬:經(jīng)常演出結束后,我們有很多關于音樂的探討,喝多了就開始相互攻擊,很有樂趣,很直率的。彼此掏心窩子,比方我就受到了曉利自嘲風格的啟發(fā),還有小河的神形百變,不拘一格,給我很多感觸。但現(xiàn)在(大家)都禮貌了。
南都:從第一張專輯以來的創(chuàng)作上,你覺得自己身上有沒有什么變化?
周云蓬:眼界更開闊,對人對己更包容了。演出機會更多了,報酬隨著物價漲了些。
南都:民謠從幾年前的地下狀態(tài)到現(xiàn)在有一定的關注人群,可以說有了不小的成果,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周云蓬:這屬于一種藝術群體的爆發(fā),就像歷史上的那些文藝運動一樣。但可能更多是由于網(wǎng)絡的自由傳播。還有普通民眾不再完全倚賴體制內(nèi)的喉舌的宣傳,以及中國民間社會的漸漸復蘇。再就是流行音樂急功近利的衰落給了我們生存的夾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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