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生現(xiàn)代美術館主講“在當代藝術發(fā)生之前，中國發(fā)生了什么”

　　作為民生現(xiàn)代美術館舉辦的“中國當代藝術三十年歷程”系列講座的第一場，由陳丹青主講的題為“在當代藝術發(fā)生之前，中國發(fā)生了什么”的講座日前吸引了500多名聽眾。在長達兩個半小時的講座中，陳丹青帶領現(xiàn)場聽眾回顧了從“五四”開始的三個30年里中國藝術發(fā)展的特點。

陳丹青素描（局部）

我們對藝術的理解

是斷層的

陳丹青認為大家普遍對民國時期、“文革”時期以及1949年以后的藝術有隔膜。因此他把30年作為一個藝術的斷層。從五四運動到今天，中國藝術走過了三個30年，即1919到1949年，1949到1979年以及1979到2009年。“每個30年不知道前面的30年，后果是有可能明天的藝術家也不知道今天。”除了縱向時間上的斷層，還存在橫向空間的斷層。陳丹青以陳逸飛為例，認為在陳逸飛的時代，大家只知道陳逸飛，但對同時代的其他著名畫家卻所知甚少。這樣的斷層認識導致了人們無法看到藝術發(fā)展整個脈絡之間的因果關系。

“上海美專的老師俞云階是陳逸飛的老師，俞是前蘇聯(lián)畫家馬克西諾夫的馬訓班上唯一的上海人。俞也是徐悲鴻的學生，徐悲鴻第一個到法國去把完整的學院教課體系帶進來，今天這個體系還在影響我們。俞云階在徐悲鴻處吃了‘開口奶’，之后學了馬克西諾夫。這‘兩口奶’就教給陳逸飛那代人，陳逸飛那代人影響了我這代人，我這代人據(jù)說后來影響了1960年代出生的畫家。就是這樣的關系。”

三個30年加在一起

是個因果關系

陳丹青認為，從1919年開始，90年來中國在文化上一直是以文化激進主義為主線，其表現(xiàn)就是急著進入世界范圍的先進文化。當代藝術也是如此。當代藝術一直延續(xù)了1949到1979年這前30年以來的“左”傾路線，而這條線又與五四以來的民國左翼路線相呼應。“一個國家的一種文藝，要左傾，要激進，要付代價。”對此，他從信息封閉、高度政治化、極度單元化、與世界絕緣以及非經(jīng)濟化這五個方面回顧了這一因果關系。

陳丹青認為，1949年以后中國對英法等資本主義國家和自己民族傳統(tǒng)的雙重信息封鎖導致了改革開放后信息的反差和爆炸，從而使信息帶給大眾很有影響力的正導和誤導，也出現(xiàn)了一些很奇怪的現(xiàn)象。“1989年辦了一個展覽，叫全國人體大展，以中央美院為首，收集了中國很多的人體畫，當然，主要是女人體。中國美術館門口排長隊，比任何展覽排隊都長，門票一塊錢，當時一塊錢很貴。紐約時代周刊就評論，這是全世界美術史上沒有過的例子。”

除此，藝術領域的高度政治化、主題先行使藝術無法完全“成為自己”。“當然西方也有主題先行，程度不一樣，原因不一樣。”談到繪畫系統(tǒng)的極度單元化，陳丹青也比較客觀。“從1949年到1979年統(tǒng)治全國至少油畫圈的都是蘇聯(lián)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對我、對考過藝術學院的人都有影響，考試必須畫石膏像，素描。通不過這個，無法考上藝術學院，這就是蘇聯(lián)系統(tǒng)，歐洲系統(tǒng)不是這樣的。”

開放和國際化

藝術處在最好時期

陳丹青還認為，雖然“文革”十年里中國和西方世界的絕緣造成了改革開放后的過度西化，但當代藝術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扮演了越來越重要的角色。“過去10年，中國空前被世界關注，我相信當代藝術起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作用。就是西方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要了解中國，除了GDP，了解一個國家的開放程度、文明程度、活躍的程度，尤其是這個國家的年輕人在什么狀況，沒有比考察這個國家的當代藝術更有效的方式。”

說到前三十年藝術的非經(jīng)濟化、非市場化，陳丹青也不無感慨，“我正好經(jīng)歷過這個時代，就是藝術家全部由國家養(yǎng)的時代。所以我現(xiàn)在很同情今天上大學的同學，你們付了學費畢業(yè)之后是失業(yè)。”但同時他也看到了前三十年的非市場化所導致的現(xiàn)在極度市場化。“我們沒有見到哪個國家的藝術家對錢、對賣價這么敏感，全世界更沒有見過像中國現(xiàn)在的藝術市場一樣，有點像中國的樓市，已經(jīng)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幾十倍成百倍地翻價錢。”

雖然對當代藝術的一系列弊端不無思慮，但陳丹青還是認為這些年的開放和國際化是他經(jīng)歷的最好的時期，而當代藝術的成熟和進步也離不開這樣的“走出去”和“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