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的大地-200X150
展覽名稱:《風景的啟示》
Exhibition Name: Enlightenment of the Landscape
藝術家:石建軍
Artist: Shi Jianjun
策展人:彭鋒
Curator:Peng Feng
展覽日期:2009年1月17日——2月18日
Exhibition Time:January 17th——February 18th, 2009
開幕酒會:2009年1月17日 16:00
Opening Date:16:00 January 17th,2009
開放時間:10:00-18:00
Open Time:10:00-18:00
展覽地點:北京元藝術中心(海淀區(qū)紫竹院正福寺路77號,曙光教育防災公園內(nèi))
Place:Beijing Yuan Center of Art(No. 77, Zheng Fusi Rd, Zi Zhu Yuan, Hai Dian District, Shu Guang Disaster Prevention Theme 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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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建軍藝術簡歷
文明的救贖
苦澀的意義
——讀石建軍油畫有感
彭鋒
在寒冷冬天的某個下午,我走進石建軍在北京東郊的畫室。除了足夠大的空間之外,畫室內(nèi)外都簡陋到了極點。沒有暖氣,房子里面的溫度不一定比外面高。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發(fā)抖,但一開口說話,仍然免不了有些寒顫。我看見熱氣隨著聲音從口中冒出,在面前縈繞,然后很快被寒冷所吸收。當然,不可能有熱茶或者咖啡,因為它們與這間畫室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以至于如同那位賣火柴的小女孩眼中的火焰。我想只發(fā)出聲音而留住熱氣,但這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應該。在這個寒冷的房間里,我們需要靠呼出的熱氣相互溫暖。
口中呼出的熱氣朝墻上飄去,那里掛著比寒冷的空氣還要寒冷的畫!也許房間里的空氣本來沒有那么寒冷,因為那些寒冷的畫而更寒冷了?也許墻上的畫本身沒有那么寒冷,因為寒冷的空氣而更寒冷了?也許我們本身沒有那么寒冷,因為寒冷的空氣和寒冷的畫而更寒冷了?也許房間的空氣和墻上的畫本身沒有那么寒冷,因為寒冷的我們而更寒冷了?本來就欠敏捷的思維,在寒冷中凍結了,一時找不到這些關于寒冷的問題的答案。
石建軍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寒意,有些歉意和羞澀地說:“我就畫了這么一些又苦又冷的東西。”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中國當代藝術流行感官歡愉,充滿膚淺的快樂和廉價的熱情。這些又冷又苦的作品,跟當代藝術的紙醉金迷的繁榮景象完全相悖。然而,我從他的語言中并沒有讀出他對自己作品的當代性的懷疑,相反我讀到了一種異乎尋常的堅定。他在堅定地走自己的藝術道路,一條與流行的當代藝術全然不同甚至剛好相對的道路,他要讓整個流行的當代藝術作為對照面來映襯他的藝術的意義。
石建軍的這種反向選擇,讓我想起了丹托關于藝術界的風格的論述。在丹托看來,藝術界的風格總是成對出現(xiàn)的。有再現(xiàn)就有表現(xiàn),就有非再現(xiàn)和非表現(xiàn)。進一步說,有淺薄就有深刻,有享樂就有痛苦。如果玩世和艷俗的當代藝術是以過分正經(jīng)的主旋律藝術為對照而突顯出來的話,那么石建軍這種表達苦難的藝術就有可能在跟玩世和艷俗藝術的對照中而獲得意義。主旋律藝術越強大,玩世和艷俗藝術就越顯眼。玩世和艷俗越強大,表達苦難的藝術就越顯眼。從藝術風格成對出現(xiàn)的道理上來說,理應如此。
為了自己的藝術理想而甘受冷落和痛苦的石建軍,讓我想起了盧奧。石建軍承認,從學生時代起,就一直受到盧奧的影響。一本復印的盧奧的畫冊,一直攜帶在身邊。盡管同為莫羅的學生,盧奧與馬蒂斯迥然不同。馬蒂斯選擇了熱情歡快,盧奧選擇了凄冷苦澀。除了贊嘆莫羅開明自由的教學風格之外,我不由得驚異“畫如其人”的淺顯道理是如此的深刻。在藝術上最終競爭的既不是技術也不是觀念,而是人格。從終極意義上來說,藝術家畫的都是自畫像。出身貧寒的盧奧畫他的苦澀,出身富有的馬蒂斯畫他的歡快。這里的苦澀與歡快之間只有風格上的區(qū)別,沒有境界上的不同,因為它們都是畫家內(nèi)在氣質(zhì)的流露。盧奧的苦澀不妨礙馬蒂斯的歡快,馬蒂斯的歡快不妨礙盧奧的苦澀。他們都將自己的人格成功地畫了出來,他們的作品就是他們的人格,因此我們可以用苦澀來描繪盧奧和他的畫,用歡快來描繪馬蒂斯和他的畫。讓我們設想一下,如果讓苦澀的盧奧去表現(xiàn)馬蒂斯的歡快或者讓歡快的馬蒂斯去表現(xiàn)盧奧的苦澀,會是什么樣的結局?我敢斷言這個世界上就不再有苦澀的盧奧和歡快的馬蒂斯了,不僅他們的作品不會在藝術史中占得一席之地,而且他們的人格也會淡出人們的記憶。是作品拯救了人格,也是人格拯救了作品,更是由獨特的情感基調(diào)構成的獨特風格同時拯救了作品和人格。
在眾多的藝術大師中,石建軍為什么選擇了聲名并不顯赫的盧奧?在眾多的讀者中,為什么只有石建軍選擇了盧奧?我想這與他們在生活經(jīng)歷和精神氣質(zhì)上的相似性不無關聯(lián)。石建軍出生在湖南農(nóng)村,那里的孩子不缺乏苦澀的經(jīng)驗。然而,那時的苦澀經(jīng)驗并沒有成為石建軍創(chuàng)作的主題。因為那時的苦澀經(jīng)驗更多的是私人的,石建軍還無法確定它們是否具有藝術表現(xiàn)的價值。直到1999年考上中央美院油畫系研究生班之后,在隨中央美院師生去大西北的寫生中,石建軍的苦澀經(jīng)驗被激活了。自那以后,他每年都去黃土高原寫生,而且一待就是數(shù)月之久。在黃土高原上,與當?shù)剞r(nóng)民同吃住。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通過寫生來收集素材,而是重新經(jīng)歷痛苦的生命體驗。孕育了中華文明的黃土高原,也凝聚了中華民族的苦難歷史。由于氣候的變遷以及過度的開發(fā),今天的黃土高原已經(jīng)不再是繁衍生命的沃土,而成了不宜人居的荒原。在這片土地上,石建軍看到了中華文明的滄桑。由于民族的滄桑跟個人的苦難形成了同構關系,石建軍找到了以苦澀為主題的藝術創(chuàng)作的契機。在“文明的遺跡”系列作品中,石建軍用冷峻的色調(diào)、粗礪的肌理、枯澀的筆觸,描繪了黃土高原上洗盡鉛華的文明廢墟。這種規(guī)模宏大且歷史深遠的廢墟給人引起的震撼,遠遠超過了當代藝術所鐘愛的工業(yè)廢墟,因為我們對這種具有歷史感和人生感的廢墟的反思,已經(jīng)不再局限于階段性的現(xiàn)代化所付出的代價,而上升為對人類文明的總體思考:無論多么偉大的文明,最終都免不了淪為遺跡。漫長的人類文明如此,短暫的個體生命就更加無法幸免了。由此,我們在廢墟面前常常會發(fā)思古之幽情,嘆人生之短暫。因此,以廢墟為題材的藝術,目的不是像新聞報道那樣再現(xiàn)廢墟的真實面貌,而是把廢墟作為人類認識自我的鏡子,尤其是認識人生的局限性的鏡子。在浩瀚的宇宙之中,無論是整個人類還是單個人生,都是異常地渺小。一旦我們認識到宇宙的無窮,人生的有限,就會產(chǎn)生出具有宗教色彩的崇敬和謙卑的情感,對無限宇宙滿懷崇敬,因有限人生心生謙卑。從石建軍的作品中,我們能夠讀出這種宗教情感。如果說這種宗教情感中內(nèi)含痛苦和惆悵的話,這種痛苦和惆悵絕不是因為偶然的災難引起的世俗情感,而是因為人生必然的渺小和無常而產(chǎn)生的觸及生命根底的宗教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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