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采訪人:馮博一
采編:石文麗
方式:郵件采訪
石:您認為70后、80后這一批年輕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的主要特點是什么?
馮:一、也“自我” 。“自我”更是上世紀90年代中國實驗藝術狀態(tài)的標識之一。但我的關注點在于年輕藝術家對“自我”形象的處理和塑造與上世紀90年代,如方力鈞、岳敏君、張洹、馬六明、宋冬、尹秀珍、蒼鑫、朱發(fā)東、洪浩、邱志杰等等一批藝術家有著完全不同的意味。方、岳等是將消費文化影響下流行的矯揉造作的姿態(tài)和曖昧矯飾心理狀態(tài),滑稽而夸張地表現出來,隱喻出人們對永恒、深度模式的追尋所形成的焦慮和失望,幻化成消解式的膚淺的臉譜和面具。而年輕藝術家的“自我”,不是一個缺少生命力的虛假者,而是現實社會真實自我的再放大或另一個放大。或者說是對“自我”更加精彩、完美,更加偶像化的虛構形象的重塑。如何將自我的人格力量凸現在虛構的維度上,并帶到社會現實之中,已成為他們這一代藝術家的一種選擇。當代社會的特征已變?yōu)槲幕瘜徝琅c物質享受的悖反與分裂,對唯美的創(chuàng)作也因之在更純粹的意義上成為人文精神上的自我寫照和自戀。同時,除了“自我”肖像的虛擬之外,始終也圍繞著“自我”身體的虛構。從某種角度看,消費社會中的美學是身體美學。在當代大眾文化與消費文化的語境中,身體的外形、身體的消費價值成為人們關心的中心,現代城市中各種男女明星光彩的玉照已經成為大眾,尤其是少男少女們打造自己身體的標準。他\她們已經成為當今視覺文化的核心主題。所以在一個把生命意義建立在年輕、性感的身體之上的時代,身體的外在顯現于是成為自我完美的一種象征。
二、玄幻的想象。作為當下年輕一代的藝術家,如果說“自我”的青春體驗和成長的煩惱是他們的一個看家本事,那么“玄幻想象”則是他們這一代的拿手絕活兒。對于他們而言,玄幻的想象似乎要比素樸的寫實性繪畫更為輕車熟路和得心應手。他們更傾心于打造一個玄幻的世界,依憑驕人的想象力,再加上科幻、魔幻游戲、武俠言情、動漫……等伴隨著他們成長的經驗與記憶,雜糅成既有時尚性又有實驗性的玄幻繪畫。作為年輕一代青春生活的親歷者,沒有什么世界可以比虛擬的玄幻更能賦予他們這一代人想象的空間。這些玄奇的、刺激的、魔幻的、靈異的、虛擬的故事場景,穿行、轉換于前世和現世,歷史和現實、過去和未來、人與神、魔與法之間,這種對夢幻的執(zhí)拗追求,使得這類作品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視覺沖擊力并有一種顫栗之美。其想象力的獨特性、挑戰(zhàn)性已經預示著某種新藝術現象的產生,盡管有些缺乏節(jié)制,但也正是這種想象,可以促使關注者對虛擬現實生活給予他們創(chuàng)作帶來的問題的思考。實際上,他們在作品中創(chuàng)造了兩個神話系統(tǒng),一個是玄幻世界;另一個是與社會現實平行的,但又被他們置換了的現實重塑。
三、新傷痕。“新傷痕”是對應著中國上世紀80年代初的“傷痕美術”而來的,而“傷痕美術”又是當時流行的“傷痕文學”在美術界的反映。我借用這個名詞是想說明傷痕、殘酷一直是伴隨著青春的成長。有批評家推崇“青春殘酷”,其實青春本來就殘酷,這是一種特定年齡的表現,一種青春期特有的騷動,一種夢想和逃避相結合的產物。年輕一代的藝術家追求這樣主題,是因為這種文化存在于特定的時間和環(huán)境當中。青春、殘酷、傷痕的存在仿佛是對立的兩級,然而,它們的相互轉化,包含了這一時期生命本身的微妙關系。在這里,生命體驗與心靈悸動存有視覺藝術創(chuàng)作的無限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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