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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洛克身后的女人:李·克拉斯納

    波洛克身后的女人:李·克拉斯納

    時間:   2019-07-10 11:22:27    |   來源:    BBC

    “改變就是生活。”李·克拉斯納(Lee Krasner)在1972年接受采訪時說道。作為一名藝術(shù)家,她從未停止改變;與許多其他抽象表現(xiàn)主義者不同,她沒有止步于標志性的風格,而是不停地重新創(chuàng)作。不同的規(guī)模、顏色和材料,她都嘗試過:或被小巧的寶石表面所吸引,或被巨大的單色畫布所震撼,或被艷麗的質(zhì)感拼貼畫所誘惑,或讓你的肚子因不舒服的肉質(zhì)形狀而轉(zhuǎn)動。所有這一切都意味著,她永遠不會像她的丈夫杰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那樣成為某種繪畫的代名詞。

    在1984年去世的克拉斯納有一種破壞傾向,她會摧毀自己不喜歡的作品,雖然摧毀方式極具創(chuàng)意。也許正是因為沒有實質(zhì)的連貫作品,她才沒有像同時代人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或者她的丈夫那樣有名。

    李·克拉斯納自畫像,1928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克拉斯納不喜歡用“女藝術(shù)家”這個詞。在1972年的Vogue雜志中,她說:“我是一位藝術(shù)家——而不是'女藝術(shù)家'。”她的性別也是未被認可的原因之一。

    抽象表現(xiàn)主義是20世紀中期男性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的藝術(shù)運動,而克拉斯納是這個男性世界的女人。因為有一位著名、甚至被神化的丈夫,她被忽視了很久——更不用說,在她丈夫1956年去世后,她是唯一的遺產(chǎn)執(zhí)行人。當波洛克還活著的時候,克拉斯納大多被忽視,在他去世后還被邊緣化了將近十年。

    但最近的一個新展《李·克拉斯納:生活色彩》剛剛在倫敦的巴比肯開幕。克拉斯納在藝術(shù)界并非完全無名,她曾在美國舉辦過大型博物館展覽,但這卻是她在歐洲的首次回顧展。

    《無題》1946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雖然波洛克的酗酒行為和咄咄逼人的架勢讓人感覺不易相處,但在他們自己看來,他們的婚姻是平等的、相互尊重的伙伴關(guān)系。他既沒有把她變成一個藝術(shù)家,也沒有妨礙她的創(chuàng)造力:“在遇見波洛克之前,和波洛克在一起時,在波洛克去世后,我一直在畫畫。”克拉斯納說。

    爆發(fā)性的吸引力

    克拉斯納很早就喜歡改變。她1908年出生時名叫莉娜(Lena),在十幾歲的時候,她改名為勒諾(Lenore),后來又改了個更加中性的名字李(Lee)。

    “李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她的朋友劇作家愛德華·阿爾比說。但她年輕時的照片顯得很輕浮:在紐約城市學院學習藝術(shù)時,她還做過模特,快樂地與她的情人在海灘上擺造型。

    Abstract No 2, 1947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1937年,她前往漢斯霍夫曼美術(shù)學院學習。霍夫曼是一位了解畢加索和布拉克的現(xiàn)代主義者,他非常嚴格,不僅會直接指出學生錯誤的地方,有時還會把他們的作品撕毀。他卻稱贊過克拉斯納的作品,“她的畫好得讓你很難相信出自女人之手”。在立體抽象主義方面,他對克拉斯納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第二個對她創(chuàng)作生涯產(chǎn)生重要影響的是波洛克。 1942年,戰(zhàn)爭服務(wù)項目開始實施(由羅斯福新政創(chuàng)造就業(yè)計劃發(fā)展而來),克拉斯納需要監(jiān)督20個百貨商店櫥窗展示的設(shè)計,為戰(zhàn)爭課程打廣告。為了做深入研究,她參加了一個關(guān)于如何制造化學炸藥的課程。

    同年,在一次展覽中,她認識了波洛克,當時她對他的作品“只是感到震驚”,但卻被他本人“深深吸引”。于是,她把他分配到自己的櫥窗展示團隊,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一起工作。

    《鑲嵌桌》,1947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三年后,他們結(jié)婚了,搬到了長島農(nóng)場。他們既在這里居住又在這里工作。谷倉是波洛克的工作區(qū),克拉斯納則把樓上的臥室作為工作室。在桌子上鋪一塊畫布,她完成了一系列小作品,顏色豐富多彩,活潑生動。

    1951年,貝蒂帕森斯畫廊舉行了克拉斯納的首次小作品個展。巴比肯的策展人埃莉諾·奈恩(Eleanor Nairne)稱,展覽“受到了高度好評”,但并未售出作品,克拉斯納對此非常失望。

    《禿鷹》,包含杰克遜波洛克作品的片段,1955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她開始改變自己的創(chuàng)作方式。1953年的一天是她涅槃重生的時刻,她走進工作室,“心生厭惡,一氣之下把所有的畫都撕成碎片”。幾個星期后,當她走回來時,“對地板上這些撕碎的畫產(chǎn)生了興趣,于是,她開始拼貼“。她把撕碎的畫放在之前讓她大失所望的個展作品上,重新開始創(chuàng)作。

    她甚至開始加上波洛克的作品片段,就像1955年的《禿鷹》一樣。這些夾雜著波洛克風格的作品昭示了她的全新轉(zhuǎn)變,同時也在嘲弄和取代男性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

    1977年,克拉斯納找到了學生時代的作品后,把它們剪下來拼貼。凹凸不平的形狀,就像被砸碎鏡子的反射一樣,猶如立方體:她的立體主義研究不僅涉及切割和堆疊,還有時間的流逝。

    在痛苦中繪畫

    回到1955年 –她在紐約斯泰布爾畫廊展出的手工拼貼畫受到了好評,著名的藝術(shù)評論家克萊門特·格林伯格后來稱其為“那個時代美國藝術(shù)界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是,除了創(chuàng)作起源的故事之外,今天這些作品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她對色彩的運用。

    《燃燒的蠟燭》,1955年 (圖片來源:Artsy)

    《乳草》,1955年,(圖片來源:Artsy)

    《沙漠月亮》,1955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燃燒的蠟燭》,一團歡快、小巧、細碎的桃粉色、黃色、黑色和勿忘我的藍色,似乎在眼前飄動,如蝴蝶般繽紛。《乳草》,灰褐色夾雜著蘑菇、奶油、檸檬草和橙色果子露的色彩。《沙漠月亮》,橘色、紅色、黑色和櫻桃酸奶粉都光彩奪目。

    1956年是悲劇發(fā)生的一年。克拉斯納由于厭倦了波洛克的不穩(wěn)定行為,前往法國;當她不在的時候,他醉酒駕車,不幸身亡。克拉斯納開始崩潰地在痛苦中創(chuàng)作。

    在波洛克去世前不久,她就以一種全新的風格創(chuàng)作了一幅名為《預言》的畫作。它的肉質(zhì)形狀和咄咄逼人的暗黑線條構(gòu)成翹曲的身體,或纏繞或受損;它可能是性,也可能是暴力。

    《預言》,1956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極地踩踏》,1960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當時波洛克酗酒越來越厲害,他們的關(guān)系非常緊張,《預言》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創(chuàng)作出來的。克拉斯納回憶說,她的新作品“讓她感到非常不安”,盡管波洛克向她保證“這是一幅好畫,并表示不必憂慮,繼續(xù)畫”。

    在他去世后,她繼續(xù)這樣畫著。《出生》、《擁抱》和《三合二》都采用了同樣令人不安的風格。1959年,她的母親也去世了。

    克拉斯納經(jīng)歷了一段深度抑郁和嚴重失眠的時期。但這段時期創(chuàng)作的作品都很有創(chuàng)意:她已經(jīng)搬進了波洛克在谷倉的工作室,并創(chuàng)作了《夜之旅》(Night Journeys)系列。現(xiàn)在她擁有了所有的空間,卻只畫上了棕色的漩渦——她在燈光之下可以信任的唯一顏色——它們是能動的、劇烈的、失落的。

    《伊卡洛斯》,1964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但《克拉斯納》肯定會贏得公眾的心,也許這不是痛苦浸透的作品。她在20世紀60年代中期創(chuàng)作的系列以紫紅色、粉紅色、橙色、祖母綠和酸綠色為主。雖然有些具有粗糙的運動感,但其他則轉(zhuǎn)向更有機的生物形態(tài),并且具有流動似水的特質(zhì)。

    《重生》,1971年(圖片來源:波洛克 -克拉斯納基金會)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她開始探索更難、更清晰的邊界,但仍然使用相互結(jié)合、相互作用的顏色。其中之一便是1971年的《重生》,由綠色和洋紅色的形狀構(gòu)成。它的標題Palingenesis是希臘語“重生”的意思,這也是克拉斯納一直想要詮釋的概念,在她的創(chuàng)作生涯結(jié)束時亦是如此。

    “我喜歡用畫布呼吸并活著。活著才有意義。雖然所謂的顏料和畫布具有局限性,但讓我們一起看看我是否可以做到,“克拉斯納曾經(jīng)挑戰(zhàn)過自己。她可以,她做到了。時至今日,她的作品依然活著,依然在呼吸。

    《李·克拉斯納:鮮活的色彩》在倫敦巴比肯展出,直至2019年9月1日。

    (作者:Holly Williams    編譯:周翔旻    文章來源: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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