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堅(1045-1105),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又稱豫章黃先生,洪都分寧(今江西修水)人。北宋詩人、詞人、書法家。他早年拜蘇東坡為師,與秦觀、張耒、晁補之同為“蘇門四學士”。他開創(chuàng)的江西詩派,是中國文學史第一個具有重要意義的詩歌流派,其作詩要求“無一字無來歷”,提倡“點鐵成金”、“奪胎換骨”,他對藝術形式的重視使其成為詩壇上一個重要人物。在書法上,他行草并用,氣勢奪人。行書主要得力于二王、顏真卿、楊凝式,并在結體、布白上吸取南朝摩崖石刻《瘞鶴銘》風格,入古出新,自成一家。他以楷、書用筆,化入草書,也是宋人草書成就最著者。其書風一反晉唐儒雅敦厚的傾向,具有強烈的藝術個性,堪稱宋人尚意書風的楷模,又與蘇軾、米芾、蔡襄被稱為宋四家。
關于作品:
《砥柱銘》是黃庭堅晚年書風成熟時期一件重要的大行楷書代表作。此作是他為其門生楊明叔所寫,內容為黃庭堅生前最為推崇的唐代宰相魏征所作。據有關資料記載,唐代薛稷、柳公權等人分別書寫過此銘以刻碑。
《砥柱銘》書卷全長11米,卷軸長約8米,通卷高0.376米,寫于北宋澄心堂大紙上。前半部分內容為魏征《砥柱銘》文,大字行楷書43行,每行4字—6字不等,全文218字,如下:
維十有一年,皇帝御天下之十二載也。道被域中,威加海外,六和同軌,八荒有截,功成名定,時和歲阜。越二月,東巡狩至于洛邑,肆覲禮畢,玉鑾旋軫,度崤亟之險,踐分陜之地,緬惟列圣,降望大河。砥柱之峰桀立,大禹之廟斯在;冕弁端委,遠契劉子,禹無間然;玄符仲尼之嘆,皇情乃睠,載懷仰止,爰命有司勒銘茲石。祝之,其詞曰:大哉伯禹,水土是職。掛冠莫顧,過門不息。讓德夔龍,推功益稷。櫛風沐雨,卑宮菲食。湯湯方割,襄陵伊始。事極名正,圖窮地里。興利除害,為綱為紀。寢廟為新,盛德必祀。傍臨砥柱,北眺龍門。茫茫舊跡,浩浩長源。勒斯銘以紀績,與山河而永存。
銘文之后有黃庭堅跋語,單字較銘文略小。書卷主體部分前有引卷,繪黃庭堅小像一幀,上題篆書“黃文節(jié)公像”,并有隸書黃庭堅小傳文字4行。主體部分后則是長達4米的后人題跋。按排列次序,共有宋、元、明、清共26則。據有關史料,除今天所見《砥柱銘》外,黃庭堅至少還寫過4件《砥柱銘》書法作品,如《跋砥柱銘后》、《題魏鄭公砥柱銘后》等。
關于流傳:
《砥柱銘》從南宋到清代,一直在民間流傳,歷經眾多著名藏家之手,未曾進入宮廷內府,故一直沒有官方著錄。其先是被南宋第一鑒賞家王厚之收藏,王厚之曾在長卷上“烙”下了十六字騎縫印七處(第五縫被切),外加卷尾一完整版及另一印。大約在1250年至1260年左右,又被南宋重要大藏家、權相賈似道收藏,長卷末尾鈐有賈似道著名的朱文收藏印“秋壑圖書”。元朝天順元年(1328),《砥柱銘卷》為黃庭堅八世孫黃璂所得,此后至明隆慶庚午(1570),中間240余年,一直由黃氏家族保存。大約就在黃氏之后,《砥柱銘卷》為明代大收藏家項元汴收藏,項元汴曾在卷前卷后及騎縫處鈐印六十余方。清朝前期,此卷初歸項源小天籟閣,后輾轉被嘉興吳修所藏。經過清代各藏家收藏后,《砥柱銘》流入廣東藏家之手,并與廣東藏家有過近百年的因緣,張維屏、羅天池、潘仕成均收藏過此卷。道光二十九年(1843),潘仕成將此卷并山谷兩通墓志銘稿一齊刻入《海山仙館藏真續(xù)刻》(見第二、三卷),這也是《砥柱銘卷》唯一收入刻帖的歷史,今廣東博物館尚存有部分拓片。20世紀上半葉,《砥柱銘》從廣東經由上海流往日本,被日本著名收藏家藤井齊成有鄰館收藏。2000年,在臺灣寒舍藝術中心王定乾的幫助下,《砥柱銘》流到臺灣藏家手中。2010年又經王定乾牽線,臺灣藏家將《砥柱銘》送拍至北京保利,被一神秘中國買家電話競拍獲得。
關于真假:
因書法長卷《砥柱銘》中,沒有作者黃庭堅的落款,其真?zhèn)螁栴}也就成為大家爭論的焦點。臺北故宮博物院指導委員、臺灣大學藝術史研究所博碩士導師傅申,在他35年前的黃庭堅研究論文中,就曾對《砥柱銘》真?zhèn)未嬉伞F淅碛墒牵m然長卷筆法與結字都與黃庭堅其他各卷有相同符合之處,但用筆速度比其他行楷都要快速,出鋒尤為爽利迅疾,而無黃庭堅晚年代表性的戰(zhàn)顫波折。時隔多年后,傅申又撰寫了新的學術論文《從存疑到肯定——黃庭堅書〈砥柱銘卷〉研究》,駁回了自己先前的存疑,理由為從《砥柱銘》的筆法結字來看,其絕大部分的字與其他黃庭堅真跡的用筆結字是一樣的,只是有創(chuàng)作時間上的不同。而從字距行間的習慣來看,《砥柱銘》也符合黃庭堅的創(chuàng)作風格,確定該作品為黃庭堅大字行楷前期到晚期書風轉變期間的產物。
此外,大陸也有學者也對《砥柱銘》提出質疑。2004年徐傳旭的《中國書法家全書·黃庭堅》就提到《砥柱銘》疑是偽作。2005年黃君《山谷書法鉤沉錄》“傳世黃庭堅書法簡表”第81號:紙本墨跡的《砥柱銘卷》,將創(chuàng)作年月定于“靖國元年(1101)正月”,但在附表三:“偽黃庭堅書法作品簡表”52號中列有“魏元成砥柱銘卷,海山仙館藏真續(xù)刻,有墨跡在日本,疑是臨本。”
作為這次長卷上拍的牽線人,寒舍藝術中心的王定乾談到,當初臺灣藏家購買長卷時,寒舍就曾找人做了相關的研究,確認真跡無疑后,臺灣藏家才以五六千萬元的價格買下。而《砥柱銘》當時也是日本有鄰館的鎮(zhèn)館之寶之一。但因不是館藏絕品,在報批同意后即被出售了。但也有國內資深收藏家對此說法表示懷疑,日本將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奉為圣人,而有鄰館從來不出手公認的真跡,只有對那些真?zhèn)芜€沒有定論的作品才會出手,而當年《砥柱銘》能從有鄰館流出,就是因為日本業(yè)內對其還沒有定論。